“医药一哥”恒瑞医药：掌握核心技术 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证券时报记者 臧晓松

位于江苏连云港的恒瑞医药，是A股上市公司中的“医药一哥”。

从一家依靠几口大缸、大锅起家的小药厂，到如今市值接近3500亿元，恒瑞医药诞生了太多“第一”：第一家将注射剂卖到美国和欧盟的中国药企；第一家对外转让创新生物药品的企业；抗肿瘤药和手术用药国内市场占有率全国第一；公司研发的阿帕替尼成为全球第一个针对晚期胃癌的抗肿瘤血管生成药物……

“恒瑞医药有三个梦想：第一个是产品制剂出口海外；第二个是创新药在中国上市；第三个是真正意义的专利创新药在全球上市。”在公司掌门人孙飘扬的带领下，恒瑞医药实现了从原料药到制剂，从仿制药到创新药的质变。

公司成功的秘诀，就来自于当年孙飘扬说的一句话：“你没有技术，你的命运就在别人手里，我们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两次“豪赌”

1990年，连云港制药厂迎来重要人事调整：32岁的孙飘扬成为新厂长。

拥有“药界黄埔军校”中国药科大学背景的孙飘扬，生于淮安，求学于南京，1982年毕业后分配到连云港制药厂担任技术员。这家成立于1970年的小药厂，一没品牌，二没技术，主要靠为大药厂加工原料药赚些小钱。年轻的孙飘扬上任时，厂里的账面利润只有8万元，职工则有300多名，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亏损。

孙飘扬决定改变，他把开发新药作为了突破口。这个决定随即引来不少人的反对声，药厂此前根本没有研发经验，开发新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孙飘扬仍坚持自己的判断，他苦苦寻觅，最终找到一款名为VP16的热门抗癌针剂。彼时，连云港制药厂没有生产针剂的能力，但却掌握了将VP16原料药制成软胶囊药的工艺。事实上，胶囊药更方便患者使用，也拥有更大的市场潜力。

VP16胶囊推出后一炮而红，原本主要覆盖苏北、鲁南地区的连云港制药厂，突然一脚迈进了潜力无限的全国市场。当年营收增长34%，利润接近百万元！

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让孙飘扬坚定信心再出击，这次他又选择了“豪赌”。

1992年，在全厂年盈利不足百万元情况下，孙飘扬拿出120万元购买新药异环磷酰胺的制造专利。

此举在当时又引发了强烈反响，能不能把这款抗癌新药从专利变成产品，还是未知数，如果失败，药厂又将陷入困境。研发出身的孙飘扬有自己的看法：异环磷酰胺作为国家级新药，技术难度和工艺要求都非常高，谁能抢得先机谁就会成为赢家，“你没有技术，你的命运就在别人手里。我们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他顶住压力，开始了规模化试生产和临床研究，最终抗癌新药在1995年获批上市，并获得美国FDA认证。在那个抗癌药匮乏的年代，这款新药“出道即巅峰”。上任后5年时间里，孙飘扬主导研发了20多个新药，其中5个被评为国家级重点产品，一些原料药也打入欧美市场。1996年，连云港制药厂营收破亿元大关，一举成为国内抗癌药生产的龙头企业。

建立完整研发体系

1997年，连云港制药厂迎来了新名字。

这一年，药厂进行了股份制改造，并正式更名为“恒瑞医药”。更名背后，是孙飘扬关于“创新”的更大野心。在上世纪90年代，国内外医药企业几乎以生产仿制药，即专利保护到期的创新药为主。作为国内首批生产抗癌仿制药的优秀企业，恒瑞医药似乎可以“安枕无忧”一段时间了。但孙飘扬并不满足“仿制”，他想要打造属于恒瑞医药的新产品。

“恒瑞医药是中国医药企业中的龙头。”在隆门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海宁看来，恒瑞医药最初的特色就是快仿国外药品，而且它快仿能力在国内非常突出，治疗领域的布局也不错，同时研、产、销体系搭建得也比较完善。“孙飘扬自己也是一位科学家，他理解研发又敢投入。”

研发新药，就像过深涧上的独木桥，这从“3个10”中就能看出有多难：研发一个一类新药，要花费10年时间，要投入10亿元，却只有10%的成功率——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让企业陷入致命的危机中。

孙飘扬很清楚，仅靠恒瑞医药自身完不成这个目标，他将目光投向了资本市场。

2000年10月，恒瑞医药在上交所上市，走入了中国创新型经济的前沿阵地 ，走到了全球医药的大市场。“恒瑞医药在上市前是一家仿制药企业，自有资金不足以支持恒瑞医药的创新发展。正是通过上市募集的资金，才有能力开始创新的发展。”孙飘扬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

时不我待，恒瑞医药立即投入2亿元在上海设立研发中心，孙飘扬亲自兼任主任。

“当时国内很多设计院甚至不知道如何设计一个国际标准的企业研发中心。”恒瑞医药总经理周云曙此前曾表示，“虽然困难，我们还是坚持做同国际接轨的一流研发中心。”孙飘扬甚至把设计人员送到美国取经，细致到把空调系统和员工咖啡区都搬回来了。

而在人才引进上，这位“研发一哥”更是不惜血本，他将来自默克、辉瑞、BI、拜耳、安进、罗氏的一大批顶级研发人才揽至麾下。如今，恒瑞医药已经建成以连云港、上海、美国、苏州、成都、日本、南京、厦门、济南九大中心为主的完整研发体系。研发团队也从上市之初的218人，发展到如今的3000多人，其中包括2000多名博士、硕士及100多名海归人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后恒瑞医药迎来发展史上的蝶变。

市值接近3500亿

孙飘扬将目标指向了抗胃癌的救命药。

胃癌是具有中国特色的高发疾病，每年有35.23万人死于胃癌，死亡率位居第三，但跨国制药巨头对胃癌靶向药并不上心，这也给恒瑞医药留下了难得的机会。

2005年前后，恒瑞医药逐步确立胃癌靶向药项目，并被国家列为“十一五”、“十二五”重大新药创制专项。此后10年，孙飘扬带领科研团队开始了漫长的研发之旅。

十年磨一剑， 2014年，恒瑞医药研发的阿帕替尼（艾坦）成功上市。

这是我国首个完全自主研发的抗癌新药，也是全球首个用于胃癌治疗的靶向药，更是晚期胃癌标准化疗失败后疗效最好的单药。孙飘扬曾专门讲到这样一个案例：一位癌症晚期女患者，原本只想坚持到孙子出生，但在使用这款创新药后，直到孙子1岁多时，她依然活着，“这就是创新药物的价值，这就是研发的价值，所有的坚守都不会被辜负。”

2015年9月，恒瑞医药另一个新药项目PD-1单克隆抗体项目也取得重大突破。它的海外权益被恒瑞医药以7.95亿美元的价格转让给美国Incyte公司。这是中国药企第一次向美国输出创新药技术。

上市19年来，恒瑞医药营业收入从2000年的4.8亿元增长至2018年的174.18亿元，是上市之初的36倍；净利润从6527万元增至40.66亿元，是上市之初的62倍。作为我国医药行业首批市值超千亿的上市公司之一，恒瑞医药已成为国内最大的化学与生物药企业之一，其上市与在研产品涵盖抗肿瘤、造影剂、麻醉药、自身免疫疾病、代谢类疾病、心血管疾病等众多重大疾病领域，产品市场覆盖国内与欧美，是国内产品线布局最广、产品质量最优的企业。

如今，恒瑞医药市值已跨过3000亿元大关，逼近3500亿元，成为A股上市公司的“医药一哥”。

走出国际范

孙飘扬有三个梦想：第一个是产品制剂出口海外；第二个是创新药在中国上市；第三个是真正意义的专利创新药在全球上市。如果将他的梦想进一步归纳，那就是恒瑞医药正在力推的“创新”和“国际化”两大战略。

“创新药应该直接到欧美市场去卖。” 孙飘扬定下了方向，他在2018年全国“两会”期间接受采访时反复强调，“市场、市场，还是市场！”

早在2007年，恒瑞医药就启动美国FDA认证。

2011年底，公司生产的伊立替康注射液通过FDA认证，获准在美国上市销售，恒瑞医药成为国内第一家注射液通过FDA认证的制药企业。

2012年，恒瑞医药注射用奥沙利铂成功获批在欧盟上市。

2013年，来曲唑片和加巴喷丁获美国FDA批准。

2015年，伊立替康在日本获批……

如今，恒瑞医药已经有包括注射剂、口服制剂和吸入性麻醉剂在内的10多个高质量仿制药打入欧美日市场并实现了规模化销售。

就在今年5月29日，恒瑞医药宣布旗下重磅新药PD-1抑制剂卡瑞利珠单抗（艾瑞卡）获批上市。恒瑞医药副总经理兼首席医学官邹建军介绍，目前卡瑞利珠单抗联合阿帕替尼治疗晚期肝细胞癌的国际多中心III期临床研究，也已被FDA批准，在美国、欧洲和中国同步开展临床试验。恒瑞医药的创新药国际化，再次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

只有敢于参与国际竞争的创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新。正如国金证券研报所言：公司开始进入创新药+国际化的新阶段，已经表现出成长为全球大药企的潜力，走出了“国际范儿”。